雪峰义存禅师【五灯会元】

无尽灯 发布于 2024-03-31 阅读(
【五灯会元】  福州雪峰义存禅师,泉州南安曾氏子。家世奉佛,师生恶荤茹,于襁褓中闻钟梵之声,或见幡花像设,必为之动容。年十二,从其父游莆田玉涧寺,见庆玄律师,遽拜曰:「我师也。」遂留侍焉。十七落发,谒芙蓉常照大师,照抚而器之。后往幽州宝刹寺受戒。久历禅会,缘契德山。唐咸通中回闽中雪峰创院,徒侣翕然。懿宗锡号真觉禅师,仍赐紫袈娑。初与岩头至澧州鳌山镇阻雪,头每日只是打睡。师一向坐禅,一日唤曰:「师兄!师兄!且起来。」头曰:「作甚么?」师曰:「今生不著,便共文邃个汉行脚,到处被他带累。今日到此,又只管打睡?」头喝曰:「[口*童]!眠去。每日床上坐,恰似七村里土地,他时后日魔魅人家男女去在。」师自点胸曰:「我这里未稳在,不敢自谩。」头曰:「我将谓你他日向孤峰顶上盘结草庵,播扬大教,犹作这个语话?」师曰:「我实未稳在。」头曰:「你若实如此,据你见处一一通来。是处与你证明,不是处与你铲却。」师曰:「我初到盐官,见上堂举色空义,得个入处。」头曰:「此去三十年,初忌举著。」又见洞山过水偈曰:「切忌从他觅,迢迢与我疏。渠今正是我,我今不是渠头曰:「若与么,自救也未彻在。」师又曰:「后问德山:‘从上宗乘中事,学人还有分也无?’德山打一棒曰:‘道甚么!’我当时如桶底脱相似。」头喝曰:「你不闻道,从门入者不是家珍。」师曰:「他后如何即是?」头曰:「他后若欲播扬大教,一一从自己胸襟流出,将来与我盖天盖地去。」师于言下大悟,便作礼起。连声叫曰:「师兄,今日始是鳌山成道。」师在洞山作饭头,淘米次,山问:「淘沙去米,淘米去沙?」师曰:「沙米一时去。」山曰:「大众吃个甚么?」师遂覆却米盆。山曰:「据子因缘,合在德山。」
  洞山一日问师:「作甚么来?」师曰:「斫槽来。」山曰:「几斧斫成?」师曰:「一斧斫成。」山曰:「犹是这边事,那边事作么生?」师曰:「直得无下手处。」山曰:「犹是这边事,那边事作么生?」师休去。﹝汾阳代云:「某甲早困也。」﹞师辞洞山,山曰:「子甚处去?」师曰:「归岭中去。」山曰:「当时从甚么路出?」师曰:「从飞猿岭出。」山曰:「今回向甚么路去?」师曰:「从飞猿岭去。」山曰:「有一人不从飞猿岭去,子还识么?」师曰:「不识。」山曰:「为甚么不识?」师曰:「他无面目。」山曰:「子既不识,争知无面目?」师无对。住后,僧问:「和尚见德山,得个甚么,便休去。」师曰:「我空手去,空手归。」问:「祖意教意,是同是别?」师曰:「雷声震地,室内不闻。」又曰:「阇黎行脚,为甚么事?」问:「我眼本正,因师故邪时如何?」师曰:「迷逢达磨。」曰:「我眼何在?」师曰:「得不从师。」问:「剃发染衣,受佛依荫,为甚么不许认佛?」师曰:「好事不如无。」师问座主:「如是两字尽是科文,作么生是本文?」主无对。﹝五云代云:「更分三段著。」﹞问:「如何是佛?」师曰:「寐语作甚么!」问:「如何是觌面事?」师曰:「千里未是远。」问:「如何是大人相?」师曰:「瞻仰即有分。」问:「文殊与维摩对谈何事?」师曰:「义堕也。」问:「寂然无依时如何?」师曰:「犹是病。」曰:「转后如何?」师曰:「船子下扬州。」问:「承古有言。」师便作卧势,良久起曰:「问甚么?」僧再举,师曰:「虚生浪死汉!」问:「箭头露锋时如何?」师曰:「好手不中的。」曰:「尽眼没标的时如何?」师曰:「不妨随分好手。」问:「古人道,路逢达道人,不将语默对。未审将甚么对?」师曰:「吃茶去。」问僧:「甚处来?」曰:「神光来。」师曰:「昼唤作日光,夜唤作火光,作么生是神光?」僧无对。师自代曰:「日光火光。」
  栖典座问:「古人有言,知有佛向上事,方有语话分。如何是语话?」师把住曰:「道!道!」栖无对。师遂蹋倒,栖当下汗流。问僧:「甚处来?」曰:「近离浙中。」师曰:「船来陆来?」曰:「二途俱不涉。」师曰:「争得到这里?」曰:「有甚么隔碍?」师便打。问:「古人道,觌面相呈时如何?」师曰:「是。」曰:「如何是觌面相呈?」师曰:「苍天!苍天!」师谓众曰:「此个水牯牛年多少?」众皆无对。师自代曰:「七十九也。」僧曰:「和尚为甚么作水牯牛去?」师曰:「有甚么罪过?」
  问僧:「甚处去?」曰:「礼拜径山和尚去。」师曰:「径山若问汝:此间佛法如何?汝作么生只对?」曰:「待问即道。」师便打。后举问镜清:「这僧过在甚么处?」清曰:「问得径山彻困。」师曰:「径山在浙中,因甚么问得彻困?」清曰:「不见道远问近对。」师曰:「如是!如是!」一日谓长庆曰:「吾见沩山问仰山:从上诸圣向甚么处去?他道或在天上,或在人间。汝道仰山意作么生?」庆曰:「若问诸圣出没处,恁么道即不可。」师曰:「汝浑不肯,忽有人问,汝作么生道?」庆曰:「但道错。」师曰:「是汝不错。」庆曰:「何异于错?」问僧:「甚处来?」曰:「江西。」师曰:「与此间相去多少?」曰:「不遥。」师竖起拂子曰:「还隔这个么?」曰:「若隔这个,即遥去也。」师便打出。问:「学人乍入丛林,乞师指个入路。」师曰:「宁自碎身如微尘,终不敢瞎却一僧眼。」问:「四十九年后事即不问,四十九年前事如何?」师以拂子蓦口打。
  僧辞去,参灵云。问:「佛未出世时如何?」云举拂子。曰:「出世后如何?」云亦举拂子。其僧却回。师曰:「返太速乎!」曰:「某甲到彼,问佛法不契乃回。」师曰:「汝问甚么事?」僧举前话。师曰:「汝问,我为汝道。」僧便问:「佛未出世时如何?」师举起拂子。曰:「出世后如何?」师放下拂子。僧礼拜,师便打。﹝后僧举问玄沙,沙云:「汝欲会么?我与汝说个喻。如人卖一片园,东西南北一时结契了也,中心树子犹属我在。」崇寿稠云:「为当打伊解处,别有道理。」﹞师举:「六祖道:不是风动,不是幡动,仁者心动。」乃曰:「大小祖师,龙头蛇尾,好与二十拄杖。」时太原孚上座侍立,不觉咬齿。师曰:「我适来恁么道,也好吃二十拄杖。」师行脚时参乌石观和尚,才敲门,石问:「谁?」师曰:「凤凰儿。」石曰:「来作么?」师曰:「来啖老观。」石便开门扭住曰:「道!道!」师拟议,石拓开,闭却门。师住后示众曰:「我当时若入得老观门,你这一队[口*童]酒糟汉向甚么处摸索?」师问慧全:「汝得入处作么生?」全曰:「共和尚商量了。」师曰:「甚么处商量?」曰:「甚么处去来?」师曰:「汝得入处又作么生?」全无对,师便打。全坦问:「平田浅草,麈鹿成群,如何射得麈中主?」师唤全坦,坦应诺。师曰:「吃茶去。」问僧:「甚处来?」曰:「沩山来。」师曰:「沩山有何言句?」曰:「某甲曾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?沩山据坐。」师曰:「汝肯他否?」曰:「某甲不肯他。」师曰:「沩山古佛,汝速去忏悔。」﹝玄沙云:「山头老汉蹉过沩山也。」﹞。
  闽王问曰:「拟欲盖一所佛殿去时如何?」师曰:「大王何不盖取一所空王殿?」曰:「请师样子。」师展两手。﹝云门云:「一举四十九。」﹞僧问:「学人道不得处,请师道。」师曰:「我为法惜人。」师举拂子示一僧,其僧便出去。﹝长庆举似王延彬太傅了,乃曰:「此僧合唤转与一顿棒。」王曰:「和尚是甚么心行?」曰:「几放过。」﹞师问长庆:「古人道前三三,后三三,意作么生?」庆便出去。﹝鹅湖别云:「诺。」﹞问僧:「甚处来?」曰:「蓝田来。」师曰:「何不入草?」﹝长庆云:「险。」﹞上堂:「南山有一条鳖鼻蛇,汝等诸人切须好看。」长庆出曰:「今日堂中大有人丧身失命。」云门以拄杖撺向师前,作怕势。有僧举似玄沙,沙曰:「须是棱兄始得。然虽如是,我即不然。」曰:「和尚作么生?」沙曰:「用南山作么?」
  一日,有两僧来,师以手拓庵门,放身出曰:「是甚么?」僧亦曰:「是甚么?」师低头归庵,僧辞去。师问:「甚么处去?」曰:「湖南。」师曰:「我有个同行住岩头,附汝一书去。」书曰:「某书上师兄。某一自鳖山成道后,迄至于今,饱不饥。同参某书上。」僧到岩头,问:「甚么处来?」曰:「雪峰来,有书达和尚。」头接了,乃问僧:「别有何言句?」僧遂举前话。头曰:「他道甚么?」曰:「他无语低头归庵。」头曰:「噫!我当初悔不向伊道末后句。若向伊道,天下人不柰雪老何!」僧至夏末,请益前话。头曰:「何不早问?」曰:「未敢容易。」头曰:「雪峰虽与我同条生,不与我同条死。要识末后句,只这是。」上堂:「尽大地撮来如粟米粒大,抛向面前,漆桶不会打鼓,普请看!」﹝长庆问云门曰:「雪峰与么道,还有出头不得处么?」门曰:「有。」曰:「作么生?」门曰:「不可总作野狐精见解。」又曰:「狼籍不少。」﹞问僧:「甚么处去?」曰:「识得即知去处。」师曰:「你是了事人,乱走作么?」曰:「和尚莫涂污人好!」师曰:「我即不涂污你,古人吹布毛作么生?与我说来看。」曰:「残羹馊饭已有人吃了。」师休去。
  有一僧在山下卓庵多年,不剃头。畜一长柄杓,溪边舀水。时有僧问:「如何是祖师西来意?」主曰:「溪深杓柄长。」师闻得,乃曰:「也甚奇怪。」一日,将剃刀同侍者去访,才相见便举前话,问:「是庵主语否?」主曰:「是。」师曰:「若道得,即不剃你头。」主便洗头,胡跪师前。师即与剃却。师领徒南游,时黄涅槃预知师至,搘策前迎,抵苏溪邂逅。师问:「近离何处?」槃曰:「辟支岩。」师曰:「岩中还有主么?」槃以竹策敲师轿。师乃出轿相见。槃曰:「曾郎万福。」师遽展丈夫拜,槃作女人拜。师曰:「莫是女人么?」槃又设两拜,遂以竹策画地,右绕师轿三匝。师曰:「某甲三界内人,你三界外人。你前去,某甲后来。」槃回,师随至,止囊山憩数日。槃供事,随行徒众一无所缺。上堂:「此事如一片田地相似,一任诸人耕种,无有不承此恩力者。」玄沙曰:「且作么生是这田地?」师曰:「看。」沙曰:「是即是,某甲不与么?」师曰:「你作么生?」沙曰:「只是人人底。」三圣问:「透网金鳞,以何为食?」师曰:「待汝出网来向汝道。」圣曰:「一千五百人善知识,话头也不识。」师曰:「老僧住持事繁。」上堂:「尽大地是个解脱门,把手拽伊不肯入。」时一僧出曰:「和尚怪某甲不得。」又一僧曰:「用入作甚么?」师便打。玄沙谓师曰:「某甲如今大用去,和尚作么生?」师将三个木毬一时抛出。沙作斫牌势。师曰:「你亲在灵山方得如此。」沙曰:「也是自家事。」
  一日升座,众集定,师辊出木毬,玄沙遂捉来安旧处。师一日在僧堂内烧火,闭却前后门。乃叫曰:「救火!救火!」玄沙将一片柴从窗棂中抛入,师便开门。问:「古涧寒泉时如何?」师曰:「瞪目不见底。」曰:「饮者如何?」师曰:「不从口入。」僧举似赵州,州曰:「不从口入,不可从鼻孔里入。」僧却问:「古涧寒泉时如何?」州曰:「苦。」曰:「饮者如何?」州曰:「死。」师闻得,乃曰:「赵州古佛。」遥望作礼,自此不答话。师因闽王封柑橘各一颗,遣使送至,柬问:「既是一般颜色,为甚名字不同?」师遂依旧封回,王复驰问玄沙,沙将一张纸盖却。问僧:「近离甚处?」曰:「覆船。」师曰:「生死海未渡,为甚么覆却船?」僧无语,乃回举似覆船。船曰:「何不道渠无生死?」僧再至,进此语,师曰:「此不是汝语。」曰:「是覆船恁么道。」师曰:「我有二十棒寄与覆船,二十棒老僧自吃,不干阇黎事。」问:「大事作么生?」师执僧手曰:「上座将此问谁?」有僧礼拜,师打五棒。僧曰:「过在甚么处?」师又打五棒,喝出。问僧:「甚处来?」曰:「岭外来。」师曰:「还逢达磨也无?」曰:「青天白日。」师曰:「自己作么生?」曰:「更作么生?」师便打。师送僧出,行三五步,召曰:「上座。」僧回首,师曰:「途中善为。」问:「拈槌竖拂,不当宗乘,未审和尚如何?」师竖起拂子。僧乃抱头出去,师不顾。﹝法眼代云:「大众看此一员战将。」﹞问:「三乘十二分教,为凡夫开演,不为凡夫开演?」师曰:「不消一曲杨柳枝。」师谓镜清曰:「古来有老宿,引官人巡堂曰:「此一众尽是学佛法僧」。官人曰:‘金屑虽贵,又作么生?’老宿无对。」清代曰:「比来抛砖引玉。」﹝法眼别云:「官人何得贵耳贱目!」﹞
  上堂,举拂子曰:「这个为中下。」僧问:「上上人来时如何?」师举拂子。僧曰:「这个为中下。」师便打。问:「国师三唤侍者意如何?」师乃起入方丈。问僧:「今夏在甚么处?」曰:「涌泉。」师曰:「长时涌,暂时涌?」曰:「和尚问不著。」师曰:「我问不著?」僧曰:「是。」师乃打。普请次,路逢一猕猴,师曰:「人人有一面古镜,这个猕猴亦有一面古镜。」三圣曰:「旷劫无名,何以彰为古镜?」师曰:「瑕生也。」圣曰:「这老汉著甚么死急,话头也不识。」师曰:「老僧住持事繁。」闽帅施银交床,僧问:「和尚受大王如此供养,将何报答?」师以手拓地曰:「轻打我!轻打我!」﹝僧问疏山云:「雪峰道‘轻打我’,意作么生?」山云:「头上插瓜齑,垂尾脚跟齐。」﹞问:「吞尽毗卢时如何?」师曰:「福唐归来还平善否?」上堂:「我若东道西道,汝则寻言逐句。我若羚羊挂角,汝向甚么处扪摸?」﹝僧问保福:「只如雪峰有甚么言教,便似羚羊挂角时。」福云:「我不可作雪峰弟子不得。」﹞师之法席,常不减千五百众。梁开平戊辰三月示疾。闽帅命医,师曰:「吾非疾也。」竟不服药,遗偈付法。五月二日,朝游蓝田,暮归澡身,中夜入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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